父亲是一位农村老人，因患脑梗塞导致偏瘫，右手不能写字，说话又说不出来，一件事他咿咿呀呀地说上半天还是让人难以听懂。因此，很多时候他总是急得用手或拐杖不停地敲打沙发。但好在他年轻时上过师范，当过老师，所以每当有啥事时，我就给他拿一个本子一支笔，让他用左手写出来。
因年纪太大，又不习惯于左手写字，所以他写的字总是歪歪扭扭的，很难认出来。不过大部分我都能猜出他的意思。
前几日，他又费了好大的工夫，用左手写了一行字，交给我看。我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什么意思，便随手扔到了一边。老父亲见我不重视他的纸条，气得呜呜哇哇，急得流出了眼泪。
晚上我倚在床头上，仔细研究着他写的内容。端详了一两个小时，才弄明白，原来他写的是一句叮嘱的话，意思是：他感觉自己活不久了，他走后要我好好照顾我娘。
拿着父亲嘱托的纸条，我不禁一阵心酸，潸然泪下。
老父亲今年88岁，以前身体一直很好。可自从2017年得了脑梗死后，身体每况愈下，一年不如一年。加之后来接连摔断了左腿和右腿，今年春节前又感染了新冠，如今骨瘦如柴，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他自己也知道时日无多了，但放心不下老娘，所以才专门写下嘱托。
老娘比老父亲大三岁，今年91岁了。她干了一辈子农活，腰早就累弯了，但身体抵抗力还算强。她很少得病，平时很少吃药，有个头疼发热的，硬撑也就扛过去了。唯独这次新冠不行。她在得了新冠后，吃了一周的药，虽然不再发烧，但至今仍时常咳嗽。
父亲和母亲闹了一辈子的仗。母亲年轻时因受不了父亲的打，曾两三次喝药自杀，但都被救了过来。后来我们做儿女的都成家立业后，他们年龄也大了，吵架的次数才渐渐少了起来。但偶尔也还会争执几句。争执之后老娘往往嚎啕大哭，哭得人心烦意乱。
但闹过之后彼此还总想着对方。有一天晚上，他俩闹仗后老娘哭了半夜。可天一亮，她又早早起床赶忙给父亲做早饭。
他们在不吵架的时候，有啥好吃的，总要留给对方。父亲偏瘫后，老娘经常剥桔子给父亲吃，而父亲也会用他那只能活动的手为老娘喂点心。
打打闹闹一辈子，如今一起就要走到人生的尽头。老父亲怕自己先走后留下母亲受罪，心中充满了留恋和牵挂。
看着一生饱经沧桑的父母，我就想，也许这就是他们这代人的生活模式吧。现在的年轻人虽不打不闹，看起来似乎很恩爱，可到底能走到哪一天却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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