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因在网剧《余罪》中饰演女警官林宇婧,让23岁的吴优迅速走入大众视野。大学还没毕业就演到了一部“爆款”剧的女一号,没怎么经历过跑组递简历的辛苦,也没住过地下室,毕业就有广告拍、有戏拍……虽然至今大家提到吴优,最先想到的依然是《余罪》,但能遇到这样一部剧,吴优说,自己挺开心的,“毕竟我有一部爆款代表作。”
从当年的《余罪》到如今的《回响》,时隔七年再见吴优,她依然是那个元气满满的少女。 受访者供图
近期由冯小刚执导的网剧《回响》热播,很多人开始都没有认出来,剧中幽幽怨怨、出场基本都是在哭的夏冰清就是当年英姿飒爽的林警官。《回响》的项目是公司推荐给吴优的,看了剧本后,她对诠释夏冰清很有信心。面试时试演夏冰清的演员很多,吴优身材高挑、青春靓丽,和夏冰清比较贴合,外形很有优势。之后经历了几轮试戏,包括剧中和沈小迎(啜妮饰)的对手戏,和徐山川(朱雨辰饰)的几场重头戏。开机那天,吴优觉得,自己就是夏冰清了。
现实生活中,吴优既不像雷厉风行的林宇婧,也不像悲情哀怨的夏冰清,她更像一个充满元气的美少女,会在采访结束告别时给记者打气,“我们要一起加油!”上一次和新京报记者面对面采访还是七年前,如今的再度“重逢”,吴优像当年一样,爽朗又看似有着些许的紧张。她依然没有禁忌的话题,甚至连采访提纲都并不在意,坦然回应“红”与“不红”,以至于说她“高开低走”,她也觉得,说得对。
出演前,特意看了《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电视剧《回响》中,夏冰清的父亲当年开车不小心撞伤了人,他选择和被撞者家属私下解决,从此开启了无穷无尽的麻烦,成了伤者家属的自动提款机。为了省钱,父亲让夏冰清放弃考大学去学护理,可以尽早毕业挣钱。为了多挣钱,夏冰清又辞了职,去高薪的康养中心应聘。由此,认识了康养中心的老板徐山川,也开启了夏冰清迷乱悲情的人生。
是选择辞职离开老家,还是选择嫁给车祸受害者儿子,《回响》中吴优饰演的夏冰清一直在做选择。 受访者供图
夏冰清一路下来的心路历程,纠结而复杂。吴优说,自己看剧本的时候就很心疼她。夏冰清被徐山川强奸,徐山川却告诉她,自己是因为喜欢她,并且想要包养她。原本选择拒绝的夏冰清,因为父母的欠债而吵架,接受了徐山川开出的价码,从此成了徐山川的情人。在此之前,吴优从来没演过类似的角色,为此她特意去看了林奕含写的小说《房思琪的初恋乐园》,看的时候很压抑,甚至没勇气看完,“房思琪被性侵后也是没有办法跟任何人说。外人说,你不可能被强奸,那一定是你的错,这和夏冰清面临的情况非常相似。不同的是夏冰清是伤害另一个人,房思琪是伤害自己。”
剧中,夏冰清被徐山川洗脑,以为徐山川真的会去离婚,然后娶她。在吴优看来,夏冰清是介入他人婚姻的第三者,但是她同时也是一个受害者,她有自己的苦衷。《回响》播出过程中,有网友同情夏冰清的遭遇,也有网友怒其不争,一味不停地向徐山川索取,而没有选择主动脱离这段不正常关系。吴优说,夏冰清其实中途一度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她后来变得执拗、偏执,否则被性侵之后,她不会跟徐山川在一起。”
与沈小迎(右,啜妮饰)见面,是导致夏冰清(左,吴优饰)悲剧结局的导火索。 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直到夏冰清见到了徐山川的妻子沈小迎,才知道徐山川的情人,并不止她一个。在吴优看来,夏冰清的悲剧结局都是有迹可循的,和沈小迎见面是最大的导火索,她本想去逼徐山川妻子让位,却反被沈小迎四两拨千斤地打击碾压,“夏冰清本来见到沈小迎就怯,生挺着去跟沈小迎探讨三人之间的关系,被沈小迎不动声色地羞辱后,她变得更加偏执,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什么,最后她只能和徐山川死扛到底。她对徐山川是畸形的爱、病态的爱,徐山川对她暴力在前,所以任何对她的好,在心理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一个过场戏,被冯导要求拍了十条还没过
《回响》中夏冰清的哭戏很多,基本都是情绪戏,而且不是单纯的哭,都是很复杂的情绪交杂,吴优也要一直在片场维持自己的“不开心”,“平时不拍戏的时候,我就一直戴着耳机独处,保持一种不开心的状态。”吴优说,如果生活中她遇到像夏冰清一样的朋友,会先让她去看心理医生,“剧中夏冰清和吴文超(包贝尔饰)聊了那么多,她太需要诉说,把内心的苦闷吐露出来了。”
全剧贯穿的压抑情绪也使得吴优在拍摄中压力非常大,她本身在拍摄中就有一点紧张,导演冯小刚在工作状态中又很严厉。剧中有一场戏是夏冰清拖着行李去徐山川公司面试,没有被录取后,夏冰清又单独去找徐山川。这原本就是一场简单的过场戏,群众演员很多,由于走位不准,吴优拍了10条还没通过,条数多了她就紧张,“每次拍完一条,导演都说,吴优你来监制器这里看一下,我慢慢就不敢去看了,觉得自己有很大问题,自尊心受挫,后来我还去厕所哭了一会儿。”
墓地“摊牌”这场戏,让吴优终于获得了导演冯小刚的认可。 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直到拍摄夏冰清和父母一起在墓地“摊牌”的戏,冯小刚表扬了吴优,吴优也开始有了自信。这是一场情绪戏,当夏冰清告诉父母自己当了第三者时,父母愤怒又失望,夏冰清面对父母的不理解失声痛哭。这场戏拍完,冯小刚让所有演员都过来看,“最后导演很满意,说,过。我一下就放心了。”
人生事
并不想成为“**专业户”
吴优从小就学习小提琴、舞蹈,一心想考音乐学院。高一的时候,声乐老师觉得她形象不错,建议她可以报考北京电影学院,还给她介绍了表演老师。最终,吴优考入北电,成了周冬雨、古力娜扎的同学。吴优的第一部作品是个文艺片,学校导演系的师哥拍的,叫《鲤鱼》,凭借该片她拿到了金鸡百花奖2014年度学院奖短片大赛最佳女配角,那时她还在上大二。大学没毕业,吴优就接演了网剧《余罪》,第一次演女主角就一炮而红。
网剧《余罪》中,吴优搭档张一山,饰演女警林宇婧。 图片来自该剧官微
《余罪》热播期间,吴优正在拍另一部偶像剧《因为遇见你》,她饰演了一个“心机女”,剧中各种奢侈品傍身,时尚又美艳,却也坏到了极致。吴优坦言演反派压力比正派大很多,“虽然这个人物造型很美很时尚,但真的很难演,我需要把人性的欲望与最黑暗那一面拿出来,并且要相信自己就是这个人,每次演完后我都会心有余悸。从女**到坏女人,面对大家的反馈也不一样,心里有落差。”
但《余罪》播出后,吴优又“机缘巧合”地接连演了不少女警,被定型在“警花”角色上。《余罪》里的林宇婧是直爽率真的缉毒队警花,当时还没大学毕业的吴优要演绎二十八九岁的林宇婧,如今看来,吴优说,自己在表演上有很多欠缺;电视剧《莫斯科行动》中的女警宋琳主要负责翻译和沟通工作,职能性很强;而《伪钞者之末路》中的**王湘北,情感更丰富一些,“随着工作经验与人生阅历的增长,即便面对相同职业的角色,我对人物理解会渐渐更深刻一些。”
吴优和夏雨合作的电视剧《莫斯科行动》。
很长时间内,吴优想避开**角色,虽然她很喜欢演**,但不想成为“**专业户”。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吴优先后接演了《飘香剑雨》《泡芙小姐》《大唐魔盗团》《追爱家族》等各种不同类型的作品,但没有一部让她重新回到大众关注的焦点。
不能保证年轻时就是最好的时候
《余罪》上线后成为爆款剧,对刚刚大学毕业的吴优而言,算是一件“天大”的事,身边的人纷纷祝贺她,她也开始憧憬未来的星途。但随后的几年,给她上了一课,“外面都说我是‘高开低走’,我接受。那段时间确实磨砺了我,让我内心更强大、更成熟。”
大红之后的低潮期里,吴优也曾经历过非常焦虑的一段时间,毕竟《余罪》拍的时候她没有抱任何期望,但爆的时候期望值拉满了。《余罪》后,她面临的角色选择非常多,最终选择了《莫斯科行动》。区别于网剧《余罪》,这是一部在电视台播出的作品,体量更大,远赴国外实景拍摄,并且角色依然是女警,吴优也对这部剧抱有了很高的期待,但最终并没有引发太大的水花,“一部剧播出的效果是可遇不可求的,也需要时机,一个戏有一个戏的命数。”
吴优不想炒冷饭,但也没有更被关注的新作。随着《余罪》带来的红利期和余温越来越远,她感受到的压力也越来越大,且找不到化解的办法,“我也可以和朋友聊天、分享情绪,自己去运动,但是这些都带不来内心的变化。”
《余罪》爆火后,吴优经历了漫长的低潮期,为了不再面对更加残酷的现状,她只能将期待值放低再放低。 受访者供图
低潮期的那些日子里,她是生挺过来的,慢慢等、慢慢拍,将自己的期望放低,不然她就要面对更加残酷的现状。“我也不能保证年轻的时候就是自己最好的时候,可能自己一次次努力也没有被看到,但也还是要继续演下去。虽然没给观众带来更高光的角色,但我都是全心地投入每一次演出。”
我相信自己可以活到老、演到老
生活中,吴优和悲情的夏冰清性格截然相反,她形容自己更像是“活泼的傻大姐”,也是朋友之间的开心果,大家一起相处,吴优很怕冷场,因此她的话会很密。如果说她和夏冰清可以相通的“抓手”,那就是执着和固执,“夏冰清把她的执着用错了地方。我有时候也挺固执的,比如一些角色别人觉得我演不了,但我觉得自己是可以的。”
《回响》播出后,吴优终于有了新的代表作。她说,剧集播出期间,妈妈的朋友,包括自己的同学,都会在微信上问她,凶手到底是谁,这也让自己有了不小的成就感。吴优说,自己的长相比较让人有疏离感,容易感到攻击性,所以之前她演过的**,大多都是不明觉厉的人物,“但其实我觉得自己生活中挺‘傻白甜’的。”她之前想演“傻白甜”,因为从来没演过,但在“夏冰清”之后,现在她更想去诠释复杂一点儿的人物,给自己提高些难度。
以前总喜欢宅在家的吴优,如今会尽量多学习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丰富自我。 图片来自其微博
吴优平时喜欢打羽毛球、保龄球,但最多的运动还是滑板,因为滑板最能释放压力,“有时我就一个人戴上耳机去滑板,出出汗。”吴优偶尔会在社交媒体上自弹自唱,连发两段弹唱视频,与网友积极互动。有些时候吴优会发些搞怪的视频,各种无厘头,完全没有偶像包袱,“以前很爱宅在家里,现在觉得有点浪费生命。所以会尽量多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多学一些东西丰富自己的生活,这样无论对生活还是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帮助和改善。”
如果有一段长时间的假期,吴优想去西藏旅行,“我自己这些年变化也挺大的,之前放假就想去沙滩晒晒太阳、躺一躺,现在向往那些能让自己内心平静的地方。以前要是没戏拍我就会感到很担忧,现在我相信自己的演技可以活到老、演到老。”
新京报首席记者 刘玮
首席编辑 吴冬妮
校对 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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