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市里有十余个知识青年来到我们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村长带领全村青壮,在村西头“屋背岭”山凹里、建了一排十余间的砖瓦房,给知青作宿舍。村里人就把这里称为“知青点”。
十来个知青中,有六名女知青。知青们都是知识分子,从市里带来不少的画报与书刊,学习氛围浓厚,还在知青点开办了一间图书室。村里已上学的孩童,没事都喜欢到“知青点”来借书看报。
我哥六二年生,那时十一、二岁,刚上初中,没事有时也去那借书看报。哥长得不好看,右半边额到右眼眉底下有一大片黑色胎斑,上面还长有黑色绒毛,且性格蛮刚,但人正直有志气,聪敏好学。
孩童时,跟娘回外婆家,山村里的小孩,一见到我哥,吓得撒腿就跑,边跑边惊呼“黑毛来了!黑毛来了!”哥的自尊心打小就受到了伤害。直到八十年代初,他大学毕业工作后,去做了整容手术,才没那么吓人。
我爸对娘没甚感情,一不顺心,就对娘拳打脚踢的,从来都没有爱惜过娘,把娘纯粹当成了个生育工具。在这样的婚姻家庭环境下,娘不生个怪胎才是天理难容。
我爸把娘不当人,自然对娘生下的儿女,毫无痛惜。加之哥生来不俊美,他横竖看不顺眼,稍大,做错一点,经常被我爸暴打;发展到后来,早上不找借口打哥一顿,我爸就不去出工。哥的青少年,是在惊恐、痛苦的环境中成长的。
文革来时,我爸就被打成了右派、黑四类。(他被打成黑四类,党真的是没有冤枉他。)之前做教师时,作风不检点,被去职回家;回家务农了,性格暴戾又喜欢出风头。村长按排他做个小队长,别人稍有点差迟,就要骂人。有一次出工,七婶来迟一点,他一下子就把七婶干活用的铲锄扔到一边。(七婶还是他的媒人呢)所以文革来时,别人寻了他的许多不是,把他打成“黑四类”、“平民党参谋长”。
我爸被打成“黑四类”后,娘整天哭。一天撞上七叔,七叔在县上的组织部任科长,说:“你哭什么哭!不让共产党好好的管管他,他还不把你打死啊。”
既然成了“黑四类”,就免不了被游街、挨批斗,还三时二时的要去做义务劳动,在队里又只能拿七成工分,家中生活自然十分困苦。父亲是“黑四类”,儿子自然就成了小“黑四类”。村里有帮半大不小的,常常欺负哥,有时几个人把哥埋到禾草堆里,他们全压在上面,哥在下面奋力反抗挣脱,回到家又不敢说,怕被我爸打;村里有顽劣者做了坏事的,也借机使坏全推哥身上。我爸则又不分青红皂白地打哥。
村里钟家有一生性顽劣的,右脸颊上有一豆大黑痣,长相凶恶,比我哥小两岁,身形与哥一般。(娘长得矮小,哥从小缺吃,所以矮于同龄人。)也经常去知青点玩。
这傢伙品性不好,喜欢偷瞧知青如厕。知青点的厕所是用木板拍成的,中间有好些缝隙。这货刚开始时是偷看男知青小便,喜欢看别人的家伙,看到哪个男知青长大的,就偷偷地在同龄中宣扬。时间一长,男的看腻了!没新鲜感了!就转去偷看女知青小便。
不时地在放晚学后,遮遮掩掩的来到女知青厕所旁潜起来,一看有女知青如厕时,就在外面找个隐蔽处偷窥。看到女知青密桃般粗大的屁股缝里射出细细的尖尖的尿水,像热油煎豆腐般滋滋地响就觉得既好看又兴奋;比晚上看娘那大南瓜样的屁臀、坐在房间里尿桶上放水时,那粗重急促的冲击声好听多了。
有次天差不多将擦黑,他正在全神贯注地偷窥时,被身后突然窜出的一只大野猫,吓得“啊!”的一声惊尖叫起来。正在如厕的女知青,也突然被近在咫尺的叫声惊得“啊!啊!”的放声大叫,慌得忙提裤子站起来。不远的知青们听到声响,以为出什么事!一下子就跑过来好几个,围住了厕所。这货就这样被捉住了。
男知青把这货押回宿舍审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他就撒谎说:“我叫孙以凡”(冒充我哥的名)男知青又问:“你多大了?你爸是谁?偷看几次了?”这货一一撒谎说:“我十岁了,我爸是:`孙祖正`,偷看有十几次。”知青们把他教育了一番就放他回家去了。
第二天上工,知青把昨晚上的事告诉村长。村长一听村里发生了这么一件丢全村人脸的事,就去找到正在使牛犁地的我爸,气恼地说:“祖正,你儿子昨晚去偷看女知青如厕,被捉住了。你可要好好的教育以凡,你现在还是被监管的`四类分子`!你不管好你的儿子,再有下次,知青反映到公社,到时还不得斗死你父子俩。”我爸听了村长这么一讲,脸上立马羞怒得一阵青一阵白的道:“这小畜生,我亲手打死他倒好过给别人打死!”说完,就重重的一鞭甩在牛屁股上。那牛被狠了一下,吃痛使力往前噌,那泥土一下子就劈波斩浪般被掀开了一长垅。
中午哥放学回家,刚进屋,就被我爸用柴棍打到瘫倒在地上,被拿了根牵牛的棕绳绑了,哥满头、满脸是血,遍体鳞伤!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等被拖到知青点,知青们一看,说:“搞错了!不是这个孩子!是另一个身形相似、脸颊上有颗豆大的黑痣的。”围观的人一听,都知道是钟家的孩子。
村长带人把钟家的儿子捉来,知青们一看,齐声道:“昨晚的就是他,不是额上有黑斑的,搞错了!搞错了!怎么能把孩子打成这样呢!。”几个男知青忙去给我哥把绑绳解开,拉进屋里上药。不一会!钟家孩子的家长被叫来了,听了事由,说了句:“小孩子懂什么!”就把他的儿子领了回去。事情弄清楚后,我爸连理都不理我哥,就走了!
哥受了这般屈辱,离开了知青点后,走到岭脚一头,默默地坐了好久,寻思被父亲如此地不待见,便倔强地站了起来,擦了擦溢出的满脸泪水,就往山上走去。哥要到山上去寻断肠草吃,被村人发现,连忙告诉正在田里干活的娘。娘一听说,慌得边哭边跑到山上拽住哥死死不放手,把哥拖回家。娘看到哥这般惨样,这回不干了,不要命地和我爸大打了起来。
这事之后,村里人都称钟家的顽儿叫:“祖正儿!”,直到他长大成人结婚后,有时还这样的戏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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