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广东汕头一间10平方米的出租屋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个人叫陈永恒,是一位摄影师,他来汕头是找老朋友向丽萍的,两人已经认识15年了。
1988年出生的向丽萍是残疾人,没有双臂。但不可思议的是,向丽萍不仅结了婚,还生了两个女儿,并且这两个女儿,都是向丽萍自己带的。
一个没有双臂的母亲,怎么养活两个女儿?摄影师陈永恒,又是如何认识这位残疾妈妈的?
故事还得从2002年11月的一天说起。
那天傍晚,陈永恒来到了湖南龙山县,走着走着,他发现前面的山路上出现了3个背着茅草的小孩,沉重的草捆压弯了3个小孩的腰。
出于职业本能,看到这个场景时,陈永恒立刻拿出相机抓拍,而那张抓拍到的照片,则成了他和向丽萍第一次相会的见证。
没错,3个小孩中,有一个就是向丽萍,其他两个是她的弟弟,分别比她小1岁和3岁。
拍完照片后,陈永恒突然想到自己带的干粮还剩一些,于是拿出几袋饼干递到走在最前面的女孩,也就是向丽萍跟前。
然而女孩只是一个劲地摇头,陈永恒以为女孩不好意思要,就主动去抓女孩的手,想把饼干塞到她手中。
可这一抓下去才发现,女孩袖子里是空的,陈永恒又去抓女孩的另一只手,依然抓了个空。
这个女孩居然没有双臂!
陈永恒登时惊呆了,就在此时,女孩的一个弟弟走上前对他说:“我姐姐没有手。”
听完男孩的话,陈永恒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匆匆将饼干送出,然后目送3个孩子越走越远。
其实那一刻,陈永恒有很多话想问,却又问不出口,因为他明显感觉到孩子们背上的草捆很重,多耽搁一刻,孩子们吃得苦就多一些。
这次经历一直沉淀在陈永恒的心底,回到老家后,他洗出了当时抓拍的照片,看着照片上无臂女孩坚韧的神情,陈永恒的心再一次被触动了,他当下立誓:一定要找到这个女孩,并且以后每年都会去拍她的生活状态。
经过一番打探后,陈永恒终于在湖南龙山县的一个偏僻村子里找到了向丽萍,不出他所料,向丽萍一家人的生活很贫困,他们住的是破旧的瓦房。
家里除向丽萍姐弟3人外,还有父母以及年近七旬的爷爷奶奶,一家七口靠十几亩玉米地以及几头羊、一头牛养活。
3个孩子里,陈永恒最同情、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向丽萍,而他最关心的问题,则是向丽萍的双臂究竟是如何失去的,是意外,还是天生的?
在他的询问下,向丽萍的父母讲述了女儿的遭遇。
事情发生在1992年的夏天,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雷阵雨,由于雨下得突然,在外面的向丽萍没来得及回家。
就在她往家里跑的时候,一个霹雳突然从天而降,打到了距离向丽萍身体不远的地方。
幸运的是,向丽萍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她的双臂,却因为触电而严重烧伤,送医后只能截肢。
从此以后,向丽萍就失去了双臂,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不再跟同龄人一样有无限的可能了。
向丽萍家本来就很贫困,治疗她的手臂又花了许多钱,为了维持一家人的生计,父母不得不外出打工,于是将3个分别只有4岁、3岁和1岁的孩子留给年迈的爷爷奶奶照顾。
失去双臂本来就已经是很悲哀的事了,现在又要跟父母长期分隔两地,向丽萍的童年可以说是一片惨淡,看不到一丝的光芒。
但这个坚强的女孩,却依然乐观,尽管村里的伙伴们有时会嘲笑她,会排挤她,她仍然假装快乐地活着,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姐姐,有照顾两个弟弟的义务,爷爷奶奶年纪又大,更不能让他们操心。
从1992年到2002年,10年间,向丽萍姐弟三人一直跟爷爷奶奶生活在湖南农村。
因为身体残疾的缘故,向丽萍没上过一天学,但这不代表她没文化,事实上,向丽萍认识很多字,懂得很多知识,与上过中小学的孩子们没什么两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向丽萍自己虽然不上学,却每天送两个弟弟去镇上的学校读书,弟弟们上课的时候,她没事干,就在窗台上旁听,天生聪慧的她,听多了也就记住了。
不仅如此,弟弟们做功课,向丽萍也没闲着,而是跟弟弟们一起写作业,有时候甚至还能辅导两个弟弟做功课。
这样几年下来,向丽萍把中小学课程学了个遍,她虽然没有学历,文化水平却不输给同龄人,甚至比许多小伙伴更优秀。
不仅在学习上,哪怕是生活中,没有双臂的向丽萍依然是同龄人的楷模。
她虽然没有双手,却拥有一双灵活的双脚,普通人用手才能做的事,她几乎都可以用双脚完成。
比如做饭、扫地以及吃饭,向丽萍都很熟练,甚至连穿针引线,她都能轻松胜任。
农村家庭都有土灶台,生火的时候,需要用吹火筒吹气,向丽萍没有手无法握住吹火筒,只能用膝盖夹住,以至于眼睛离灶口太近,每次吹火都会被灰眯住眼睛。
但向丽萍却没有因此就不帮爷爷奶奶烧火,反而每次都主动抢着去烧。
生活中能难住向丽萍的事少得可怜,除了洗头、穿衣之外,她几乎都能一个人完成。向丽萍是一个要强的人,只要她能做的事,就尽量不让别人帮助。
正因如此,即使照顾了她十几年,爷爷奶奶们也从不觉得这个没有双臂的孙女是累赘,在二老的心中,向丽萍反而是一个得力助手。
2002年,向丽萍的爷爷因病去世,奶奶又年老体衰,再也无人照顾三姐弟了。无奈之下,远在广东打工的父母只能将3个孩子接到身边,从此以后,向丽萍就开始了她的广东漂泊之旅。
巧的是,也正是那一年,向丽萍偶遇了摄影师陈永恒,从而让她的故事被外界所知,并因此迎来了命运的改变。
来到广东后,向丽萍和父母弟弟们挤在10平方米的出租屋内,由于当时三个孩子最大的才14岁,母亲只能辞掉工作照顾他们,如此一来,家里的经济顿时陷入困境。
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向丽萍主动承担了许多家务,还学会了上网,她希望通过网络赚钱补贴家用。
跟小时候一样,贫穷和残疾没有压垮向丽萍,反而让她在大城市变得更乐观了。
在广东,向丽萍从来不惧与人交谈,久而久之,练出了好口才,也因此交上了不少朋友,甚至吸引了一些爱慕她的男士。
这些人中,有一个比向丽萍小6岁的男孩最为殷勤,他的名字叫郑传荣,广西百色人。
郑传荣起初是因为向丽萍的容貌看上她的,后来接触多了,他发现向丽萍虽然没有双臂,却十分能干,而且有一副热心肠,渐渐就喜欢上了向丽萍整个人。
可是向丽萍一开始却不接受郑传荣,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郑传荣年纪太小,不够成熟,如果跟他恋爱,未来变数太大;二是自己有残疾,担心郑传荣的父母不能接纳。
好在郑传荣追女友很有毅力,他用真实行动展示了自己对向丽萍是真爱,在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向丽萍也终于心动了。
然而第一关虽然过了,第二关却没那么容易过。得知儿子找的女友比他大6岁,而且还是个“残疾人”时,郑传荣的父母坚决反对。
不过一段时间后,两位老人却又接纳了向丽萍,因为他们注意到向丽萍并非想象中的那样事事都要人服侍,而是一个能自立的女人。
而另一方面,儿子郑传荣又对向丽萍爱得太深,坚持拆散他们,只会让亲子矛盾升级,所以最终,郑传荣的父母选择了妥协,向丽萍也如愿嫁给了自己的真爱。
婚姻虽然很顺利,向丽萍一家经济上的问题却迟迟得不到解决。
父母都是没有文化的人,即使在广东这种发达的地区,也只能从事低收入工作,再加上大弟弟来广东后不久就结了婚,还生下了3个小孩,一家十余口生活在一起,每天光饮食开销就是一大笔钱。
所以许多来年,他们还是住在之前父母租的那间10平方米的小屋里。
那间屋子被分隔成两部分,各放一张床,由于人实在太多,上夜班的爸爸和弟弟只能睡在厂子里,至于剩下的人,也要打地铺才能睡得下。
可就算是在这种恶劣的居住环境下,向丽萍还是郑传荣生下了一个女儿,那一年她28岁。
没有双臂的向丽萍本来生活就很不方便,怀孕后,遇到的困难自然就更多,可再大的困难,她也能坚强地忍下来。
然而更苦的事还在后面,生下孩子后,向丽萍请不起保姆,只能亲自带。
没有双臂的她,喂奶时只能用双腿夹着宝宝,给娃换尿布时,也只能用两只脚来操作。但就算如此艰难,她也能像普通宝妈一样流畅地操作,没有让宝宝感到一丝不适。
听闻向丽萍怀孕生子后,摄影师陈永恒还特意跑到广东来探望,并拍下了一组向丽萍带孩子的照片。
回到老家后,陈永恒将这组照片发到了网上,并以“湖南无臂母亲”来称呼向丽萍。这组照片后来被媒体广泛转发,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关注,各种爱心捐款也随之而来。
当时有人建议向丽萍装义肢,就连装义肢的费用,也通过捐款筹到了。
可去医院咨询过后才知道,向丽萍属于高位截肢,装义肢效果不好,而且每年还需要很高的维护费用,再三思考下,向丽萍决定放弃。
虽然义肢装不成,爱心人士的捐款仍然分批转给了向丽萍,这笔捐款高达30万,用来补贴向丽萍一大家人的生活。
不仅如此,一家基金会听说了向丽萍的故事后,还主动支援她每年5万元的生活费,有了这笔收入,向丽萍未来的生活就会轻松很多了。
或许是社会的支持让向丽萍看到了希望,2017年,她又生下了第二个女儿。
怀二胎时,向丽萍的身体反应比怀头胎时更严重,有几次甚至疼得她掉眼泪,可坚强的她,依然一边带着大宝,一边忍受着怀胎之苦。
二胎生下来后,向丽萍还是像以前那样靠双腿给宝宝喂奶,用双脚给娃换尿布。
为了让孩子有个更好的成长环境,生下二胎后,向丽萍和母亲以及弟媳带着两家的5个孩子回到了湖南老家。
这里已经盖起了一栋二层小楼,居住条件远不是广东那间狭小拥挤的出租屋可以相比的。
在社会爱心人士的帮助下,向丽萍的老公也在湖南老家的镇上找到了一份工作,所以一家四口仍然可以住在一起,而这也是向丽萍希望的生活,因为多年的相处,早已让她离不开老公了,毕竟没有郑传荣,向丽萍可是连衣服都没法穿的。
常言道:为母则刚。
因为一场意外而自幼失去双臂的向丽萍,当上母亲后变得更坚强了。相信在她的抚养和教导下,两个女儿肯定也会跟妈妈一样坚强,也许过不了几年,向丽萍就会真正迎来幸福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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