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是尼罗河的赠礼。
—— 希罗多德
此刻,古埃及美艳绝伦的女法老决心与她心爱的罗马男子安东尼共同奔赴死亡。
“ 我要穿上安东尼初次看见我的那身黄金羽袍,这样他便能够立刻知道我在,即使我们有着遥远的距离。
话音落下,克利奥帕特拉便缓缓地将手伸入婢女递上的那只无花果篮,蜷伏在无花果下的灵蛇轻轻“吻”上她,令她今夜开始得以“安眠”。
埃及托勒密王朝,随着这位艳后的逝去而终结。但是,她也成为了千年来人们所争相复刻的那抹「埃及风」的缪斯女神。埃及艳后身上,有着永难忘怀的古埃及「神秘色彩」。
1 尼罗河畔的远古色彩
几千年前,流淌在尼罗河畔的远古文明,由古埃及人凝固成一眼即可辨识的「埃及色彩」,是浓厚东方异域色调的象征,热烈张扬却又神秘。
这抹远古色彩,仿似蕴涵着生命的律动。她是远古的那片天空,是太阳,是月亮,她是古埃及生命之水尼罗河的那抹清绿色。
古埃及人相信 —— 太阳永不黯淡,生命源泉不息,月亮永不落下,只是匿藏在太阳背后。昨日或今日,不过昼夜轮替。生命,将以此循环。
而太阳神 Atum-Ra 是「永恒」的象征,他的万丈光焰赋予古埃及万物滋长的力量,「金色」唯属于神祇。古埃及人相信,佩饰金色物件能够与神祇沟通,得到神明庇佑。
(鹰面人身。其左手持有“Ankh(安卡)”,又称“生命之符”。此后古埃及宗教神祇因政治历经数次改名与形象改造,太阳神形象各时期稍有区别。)
(由左至右依次为伊西斯(?σι?)女神与哈托尔(Hathor)女神,伊西斯女神司掌王权。/ 传说哈索尔女神曾化身为无花果树,并将果实送予地狱的死者。)
神,居住在人类无法企及的天空之中。这片天,则被认为是人类与神的分界线。古埃及人认为,如若法器为天空之色,便能够与神明产生连结,因此他们以青金石制造法器。
古埃及人将青金石之蓝视为天空之色,千年前埃及的青金石原料皆由阿富汗一带购入,他们不仅以青金石打造法器,亦使用其制作珠宝。
但是由于青金石昂贵而稀罕,古埃及人便想方设法复刻了这一抹深邃的靛蓝色 —— 世界上第一种人造色彩 —— 埃及蓝。他们会以此种“埃及蓝”的人造颜料为珠宝染色,以作为青金石的仿制品。
(Tiffany 创始人之子 Louis Comfort Tiffany 设计埃及风格黄金项链/ 1913年 / 设计灵感源自古埃及人用于抵御邪灵的护身符,挂坠中央镶嵌有弧面青金石,边缘装饰有黄金眼镜蛇及扇形图腾。)
不论是青金石或是此种人造色彩,贵族才有使用权。埃及蓝,诠释的不仅仅是千百年前古埃及人民仰望的那片深蓝色夜空,亦是千年前唯一的人造色彩。
自古埃及以来,尼罗河便日夜不息地湍流,她像太阳一样滋养着万物,她像是永在「重生」的生命之水。从源头到尽头,分不清她何时由何处来。古埃及人相信这抹尼罗河之绿,便是「重生」、「复苏」。
而「埃及绿」,由此得来。古埃及人以绿松石或是孔雀石代表这抹充满希望的埃及绿。
古埃及人为自然万物皆留下其独有的“色彩寓意”。
而人,便是那红色。红色象征着血液、能量与生命,因此古埃及人以红玉髓表示这股人的力量,寓意「守护」。
这般富有神秘色彩的远古国度,无人不想置身这片无垠沙地一探其究竟,以成为征服「神秘」的第一人。
1798 年,拿破仑便想要打开这座东方神秘国度的大门,特此远征埃及。
(拿破仑设计狮身人面像物件 / 古埃及狮身人面像象征智慧与力量,底座鸢尾花图案象征法国王室,宝石则以密语形式隐藏着妻子 Josephine(约瑟芬)名字缩写。)
第二年,一名叫做布沙尔的军官于沙砾之中发现了一块刻有三种文字的罗塞达碑,其中之一便是失传许久的古埃及象形文字。
(由生活于古埃及托勒密王朝时代的祭司所制作的石碑,其刻有三种文字,分別为圣书体(古埃及象形文字)、世俗体及希腊文字。自1802年起,石碑便于大英博物馆公开展示。)
意大利珠宝商 Carlo Giuliano 便曾设计过灵感源自古埃及象形文字及其他古代文字的珠宝套装。
1822 年,世界上第一套大型埃及图册《Description de l'égypte(埃及记述)》问世。这部巨著的出版,向世人揭开了这座被埋藏千年古老国度的神秘面纱。
2 尼罗河畔的符号
欧洲人对埃及的向往从不只满足于文字予以的画面感。1858年12月,法国开启了对苏伊士运河耗时11年的重修工程,想要揭开古埃及的神秘面纱。
翌年,古埃及一座阿蒙霍特普王后之墓被发现,伴随着大量金制珠宝的出土,掀起了欧洲珠宝的「埃及风」。
人,不论是存于现世抑或是进入死后世界,佩戴珠宝能够得到神祇庇护以抵御邪灵 —— 古埃及人对此深信不疑。不仅如此,更是因为古埃及人有自己的一套宗教符号体系。
而这些神秘符号也成为了珠宝商争相复刻的元素。
上埃及与下埃及分別由莲花、纸莎草、禿鹫和眼镜蛇作为符号象征,这些象征一般法老才可以使用。
Lacloche Frères 曾于 1925 年打造了一枚胸针,她的左右两端便分別饰有莲花图样。
二十世纪早期亦出现过一款埃及风格手镯,其手链部分由莲花及生命之钥图样间隔组成,中心设计为圣甲虫。些许埃及色彩点缀其间,令她更加具有浓重的异域气质。
眼镜蛇与禿鹫,一般只会在法老的珠宝或是家具上见到。眼镜蛇,是“权力之蛇”的象征符号。
而灵蛇,在古埃及有两种。除了眼镜蛇,便是那象征不朽与重生的衔尾蛇。
鹰面人身的太阳神,其左眼与右眼亦分别被古埃及人赋予特殊寓意。古埃及人将其右眼称作荷鲁斯之眼,象征太阳。而将左眼作为月亮的象征,称作拉之眼。
而逝去的法老,其陵墓从外至內部物件亦刻画着众多神秘符号,如圣甲虫、生命之钥等等。不仅如此,古埃及的逝者皆会拥有自己的“死亡之书”,以古埃及符号记录自己的一生。
其中,圣甲虫便是「重生」之象征。而生命之钥便是神明的庇佑 —— 神祇会手握生命之钥放置于逝者嘴边以赐予其生命气息,令逝者于另一世界亦能够呼吸。
极具古埃及神秘特色的「灵蛇」与象征重生的「圣甲虫」,这两种符号为最多人所争相复刻。
古埃及神秘符号的最终意义是生命的「无限大」与其「循环」,这是古埃及独有的哲学。古埃及的一切都存在于秩序感之中,他们擅长于在割裂的世界里寻找弥合的可能。
而古埃及珠宝的每个细节,便都体现着他们的哲学与秩序。
3 尼罗河流域的魅力
1869年,苏伊士运河通航,尼罗河流域的神秘文化犹如塞壬女妖的歌声呼唤着欧洲人心驰神往。
而若是没有去过卢克索,便不算去过埃及。卢克索,便是昔日的底比斯,这座城市被尼罗河分隔在了河的东岸与西岸。
顺应东升西落之意,古埃及人将底比斯分为了「生者之城」和「死者之城」。底比斯的东岸为「生者之城」,被古埃及神庙环拥。西岸则为「死者之城」,遍布陵墓。东“生”西“逝”,生与死的完整循环在底比斯完成。
1860年,意大利金匠世家 Castellani 率先将古埃及文化与珠宝艺术结合,便以古埃及神庙装饰作为灵感来源。
“她”有着一眼即知的古埃及风格与色彩 —— 项链以黄金打造,吊坠灵感汲取古埃及风格彩色陶片,以马赛克微镶工艺将其复刻,令我们仿似得以窥见神廟之中古埃及壁画的一角。
Castellani 为每个吊坠皆镶上古埃及圣甲虫印章,表示着生命的永恒循环。
而 Louis Cartier(路易·卡地亚)更为古埃及文化深深地痴迷着,也曾为古埃及神廟的入口留下独具 Cartier 气质的埃及风格珠宝作品。
半个世纪之后,Tutankhamun(图坦卡蒙)陵墓被英国考古学家 Howard Carter(霍华德·卡特)发现。
法老的黄金面罩、冠冕及其王座等珍贵文物重见天日,古埃及繁复却有序的纹饰设计、高饱和的色彩再次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埃及风」的热潮又一次掀起。
(王座细节满满。扶手侧面为头戴上下埃及王冠的展翼圣蛇,寓意神祗对于法老的庇护。椅背纹饰为法老与王后,王后正在为法老抹上圣油。古埃及素不产银,须由国外进口,而其亚麻服饰以银表现,体现其银比金珍罕之现象。)
无人能够拒绝古埃及这座远古国度的一切,埃及风格珠宝自此被正名为「 Egyptian Revival(埃及复兴主义风格珠宝)」。这次,不再是古埃及主题的“借用”。
此时,正值 Art Deco(装饰艺术)时期,而埃及复兴主义风格珠宝与时代也终于找到了“共鸣”。
装饰艺术风格“率性而为”,一眼可见强烈的几何感与线条感,但每个细节却又不失复古之美。如同埃及风格,绝对的平衡感、秩序感但不失美感。
这是装饰艺术风格与埃及风格独有的“默契”,她们皆在无序之中制造有序。
Lacloche Frères 曾与 Cartier 和 Van Cleef&Arpels 共同作为珠宝界的“翘楚”,亦留下众多经典的埃及复兴主义风格珠宝。
1938年,埃及王太后 Nazli Sabri(娜茲莉·萨布里)为盛装出席女儿弗丝亚公主的婚礼,委托 Van Cleef&Arpels 定制了两件钻石珠宝。
其中,一件钻石项链将埃及复兴与装饰艺术两种风格完美演绎,钻石的排列更是犹如太阳光芒一般向四周“普照”,而中央则如同稍加抽象的圣甲虫图腾。
“ 时间赋予了‘当下’所有的可能,但是‘过去’是固定的、无法改变的。
过去,古埃及人们为珠宝创造寓意,每一道细节、每一抹色彩皆为古埃及的哲学观。
而这些埃及复兴主义风格珠宝抑或是物件,无一不汲取了古埃及文化的灵魂,为其赋予「在当下」的意义。
三千年前,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用灵蛇体面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她留下的古埃及时尚却成为了不可取替的“埃及风”。
古埃及风格珠宝的三次复兴 —— 拿破仑远征埃及、阿蒙霍特普王后之墓及图坦卡蒙陵墓的发现,满足了世人对古埃及无法抗拒的神秘的向往与痴迷,他们将这些热忱化为一件件珠宝。这些埃及复兴风格珠宝,不仅是古埃及文化的复刻与承载,更是「今」与「昔」的艺术融合。
或许尼罗河畔这座古城的魅力便在于 —— 我们不断探其究竟,以为已经见识了她美如蛇蝎的外表之下那些未揭开的故事,但那只不过冰山一角。古埃及永不消逝的神秘气息,牵引着我们不断探寻、揭下这副被时间掩埋的神秘面具。
我们仿似见过她,却又从未真正见过她。
作者|Kalse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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