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社会做东家的伙计或掌柜,平时是没有休息日的。赶上婚丧嫁娶,自己有事要办,要向东家、掌柜的告假,才能获得准许的几天假期。只有除夕这一天的中午以后,到正月初四的这几天,才是约定俗成的假期,“破五”开张也是老礼规矩。
正月初五那天,是商家敬财神的日子,供桌上,除了有供品外,那天还要把账簿也放在案角上。初五祭财神之前,东家、掌柜、账房先生,要当面破开钱柜上的封条,验看账簿、存金,重新“开账” ,敬过财神放了鞭炮就算开市了。初五这天,对于买卖商铺,是很隆重的日子,说话自然要有所忌讳。这一天,要避开“拆”、“揭”、“分”这些字眼,就如同乘船不可妄说“翻”字一样。买卖兴隆靠的是东家、掌柜、账房和伙计要和合与共、戮力同心,和气生财更是始终不渝的恪守原则。“拆”和“揭”的字义,都有分离的意思。“拆”、“揭”,也就成了那天最忌讳的字眼了。“破”字的原意,是石头有了裂隙的意思,是内在的因素使之膨胀而绽裂。开张伊始,伙计们进店第一要做的,就是随着东家、掌柜、账房,逐一“破”开缸坛、货柜上写着吉祥话的红封。那也是一项严肃的程序,“破”字当不绝于耳。此处用“破”,喻发自内里的作用,是货、款萌发得太快,才把红封撑破了。华夏人的文化,选好日期再算上一卦。“五”为阳数,位居中宫,性大煞,宜泄不宜克,须宣发,破可启吉。“破五”即“破煞”,破至宣发,应的是货出财旺之吉,是商家的心愿。初五开市,究其根本,是商家把人气旺,作为先决条件才确定地开市日期。开市早了,人们还没有享尽居家亲密之兴;晚了,人们又该各奔前程了,初五开市恰当其中人气最旺。天时不可违,那是规律;机遇不可失,过去就没了。商家为剪除心中的忌讳,便有了初五要破煞的种种举措。久而久之,也就有了“破五”这一市井民俗。掏钱支付花销,被叫做“破费”,接受他人的馈赠,要道上一句“您破费了”,意思是“谢谢您为我花钱”。这句“您破费了”,原是商家付货后,双手接过顾客货款,随口的祝愿词,它的深层意思是“财出福至,免灾无恙了”。过年要忌口,就用“您破费了”这句华夏腹地人都能听懂的话替代了。“破费”用在这里是褒义,是对支出者财富地位的肯定,也是对心甘情愿支出财富者的恭维、赞许和祝福,是北京人现在还在用的致谢敬语。取得顾客信任,是交易成功的基础。顾客上门视作赏光,要含笑相待,不可生分;顾客购物,就是对店家的信任和照顾,要百拿不厌,百问不烦,为的是货出财进;接收货款就当接“赏钱”,顾客就是衣食父母,要始终保有谦和卑微的心态。一句“让您破费了”,给了顾客暖融融地享受。
初五开张当日,店铺全员上岗,迎接过年后的首次开市大吉。人们还沉浸在节日的兴奋中,就盼着商铺开张,走出家门去逛逛。他们是“破五”开市的随动者,也是“破五”之说由乏而盛,由雅而俗相沿下来的助燃剂。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休市没几天的市场烘托得红红火火。“过年好”“破五吉祥”,随手挑开门帘,掌柜的们,就恭迎在自家店铺门前;“又让您破费了”“您慢走”的暖心话语,也会不断地从柜台里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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