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香和她的《逝去的麦田》
她有一个溢香的芳名,个性沉稳而内心滚烫!
在我半百的经历中,很少见女子起一个带“香”字的名字的,记得只有“引香”、“香儿”两个,直接称“芳香”的,唯她而已。“三献蓬莱始一尝,日调金鼎阅芳香。贮之玉合才半饼,寄与阿连题数行。”(唐?卢纶诗),其名溢香而少人闻知,于其近金之质且韫玉之润,喻之新茗亦当恰切。
更令我深畏的是,据说芳香之张姓,乃张作霖近族,民国时祖上驻军天水,而留后于此。张芳香自述“祖籍辽宁营口,1971年生于甘肃天水,教育工作者”,这祖籍和张作霖祖籍河北大城或奉天海城等说法不同,似有疑问。其祖上究竟,我曾冒昧直问,伊笑而不答,终成疑团。
与之相识,纯恩于两三好友,于今近10年光景吧。新冠之前,每年有一起小坐的机会。座间,其谈吐雅致,极尊重他人,少有不适之语,即使有朋友狂言乱语,指其项背,也是莞尔一笑,轻松应对。
几个烟民凑在一起,烟必不可少,吞吐一番,伊在期间,常拿来细支中华,分发过来,自己纤指夹之小吸,不急不咳,一看就是高烟龄者。细吸之间,更增沉稳、雅致之內质。
光看气质,不能尽其内在。如果其内心不滚烫,焉能诗文?伊自我介绍“青年时代开始创作并发表诗歌、散文和中短篇小说”。我本人也曾是“文学青年”,跟踪天水当代文学现象多年,对此当然上心,但未见过其作品。曾经座间有人提到她有小说,稿存电脑里,一直未面世。又唐突索阅,伊言“不值一看”了之。基于推断,我把伊人当成了另一个“文学青年”。
2018年,事有转机,年底中国光大出版社出版了她的小说集《逝去的麦田》 ,其中八篇中短篇小说,《埋在土里的月亮》《逝去的麦田》《双脚落地的感觉》《一条狗和一只羊》《翠绿色玻璃坠儿》《红花咀的对眼媳妇》《爱人别哭》《假肢》。小说以我们生活且熟知的麦积区为创作空间,以八九十年代乡土生活为透析时代,将自己青少年时期的所闻所感所想,凝集在几个乡土小人物身上,通过开张式场景、张力且对比鲜明的语言,负载愤世而悲悯的心态,展示那个时代人“痛且鲜活”的生活。其中那个红花咀就在我们区翠山北坡,我住的渭河对面,每天都看那个据说是“状元观榜”的风水宝地,那里的夏家坟我探访过,明代夏景和夏都堂的祖坟一部分在这里。我曾想,芳香是个早慧者,不然家乡这些场景、人物不会在她三十来岁的心里闪现,又通过大量刻苦阅读和提升写作技能,将其抓住并转化为流淌的故事情节和“带伤且完美”的形象,用跌宕起伏的笔墨勾画出来……我懂了,没有沉思,伴随香烟的长久沉思,就没有作家张芳香。此刻,我联想到一副瘦骨鲁迅叼烟的黑白画。对 ,就是这样沉思,才使这样的人深刻、深邃、深沉!
《逝去的麦田》前序者是李子伟,我认识这位多才多艺的老者;跋文《生命的赞歌》作者何朝晖,是我的同学、同事,更是好友。唯此二人之文拱卫着《逝去的麦田》,而张芳香其人,对自己创作情况未露一字,个人简介也只有前面所引聊聊47字。她把自己“隐”了起来,出了书,不自雷,让读者眼中的形象自行表达。作者静悄悄的,几年过去了,甚至连区作协都没有这样一位会员,而伊人显然在地方小说界应有一席之地。
我看见《逝去的麦田》,在2019年9月27日。她点头相邀几个友好坐坐,算是首发仪式,自然少不了李子伟老师何朝晖好友。席间,她拿出早已在扉页上题好字的书,每人发一本。捧书一观,封面素净,左上角作者,右上毛笔题“逝去的麦田”,题书名者,陇南市礼县博物局局长、中书协会员马世峰,封面左下是由苏福洲设计的暗灰色成熟麦田一隅。背面择录《双脚落地的感觉》中一段话,首句是:
我立在窗前,遥望地平线上那轮巨大而沉重的朝阳,想象它沉沦时的悲壮与新生时的坚忍,生与死,都要拖着巨大的伤痕,鲜血淋漓地铺满大半个天空,两番景象多么惊人的相似啊!
那天她穿着简洁大方的黑色衣服,笑容满面,早有几个知道情况的女友献上一捧红花,香气拂过她的面容,这样子是淑女,不着鲁迅式的痕迹。那天恐怕忘掉抽烟了,举杯给首席者李子伟老师,芳香诚挚地表达了对李老师的感激之情。她说,感谢李老师,若没有李老师长期的鼓励和支持 ,自己坚持不下来,更没有这本书。李老师是大恩人!
席间,张芳香讲到《逝去的麦田》最终的促成者是她闺女。女儿说:妈,我现在上大学了,您总要给我一份礼物吧!她说:行。最好的礼物就是自己另一种心血呀,于是改稿、出书。多么简单,一头是恩师厚望,在日出日落的平淡中激励前行,留香一瓣瓣;一头是教育传家,在未来岁月,阅读过往,激励来者……
伟大始于平凡,在那个我们70后,视为艰难困苦的日子,锤炼了一代人的个性,赓续了艰苦奋斗精神,开启了新的时代,有苦也有乐,有得也有失!应该总结总结,知往才能知来嘛!
那天,我说要好好读这本书,要有所悟有所得,然后与之交流。可是这几年忙,没有细读。书架上它在,就有压力。去年春节,俗事了了,才去夜读,但随后因愚钝而放下,至今这块“麦田”我还在“耕种”,但感悟有限。
现在疫情渐释,应该拨通沉寂多年的电话,请她共好友喝喝茶,汇报汇报吧!
2022年12月31日夜跨年写之于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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